霜金

万象为宾客

看完《望道》发个疯

私设幼稚不靠谱别考究

圈地自萌而已


“姑娘,你知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吗?”


我偏头看了一眼,是个眼睛挺漂亮的男人。


“奈何桥。”


他有点愣,“是……是死人去的那个。”


我笑了笑,正眼看他,“是啊。你没看见这水吗?人间哪里有这样的地方,满河淌血,腥味都冲鼻子。”


男人反应了会儿,点了点头,“是。我已经死了。”


“你怎么死的?”我问他。


“出车祸吧。”


“疼吗?”


“那时候挺疼的,现在……”他动了动臂膀,“没感觉了。”


“哦。”我把头又转回去看向茫茫仿佛无尽头的水面。


只听得旁边的人自言自语地叹息道,“我就这么死了,也不知道捍东怎么样。”


“那是谁?”我突然开口,“你兄弟?”


“啊?”男人挠了挠头,不知如何启齿似的,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,“我爱人。”


“听名字是个男的。”我淡淡道,“你们在一起挺多年了吧。”


“没,认识挺多年了,分分合合的,也才想安定下来。”


“那是挺遗憾的。”我说。


又是无话。


男人垂着头。



我叹口气突然仰躺在船上,什么破地方,像在鱼肚子里似的。


“也是无聊,我给你说个故事吧,说说我在阳间遇见的奇怪事。”


“行啊。”男人无可无不可地说。


我枕着胳膊回忆起来,“我在阳间的时候喜欢玄学,什么佛道之学奇门之术都懂点儿,平常无所事事也爱往寺院道观去,我发现我老是偶遇一个男人。”


“那段时间我在北京,我老在大觉寺雍和宫见到他,是个挺高大英武的男人,四十岁左右吧。估计他每次去都捐很多香火钱,走的时候主持都送他,地位可谓不低。”


“有次他可能以为躺在路边儿的我可怜吧,拿了一叠红票子给我,那天他应该是不忙,还就势坐了下来和我说话。你看,其实缘分就是一个话头的事。”


“他说他的妻子出车祸去世了。他们蹉跎了很多年,好不容易以为千帆过尽可以好好生活,他的妻子却在他还没来得及补偿的时候离开了他,他被愧疚的情绪折磨,日夜难寐,他总觉得妻子还在他身边,周围的人觉得他精神出了问题,所以让他来寺庙。”


“那男人是个红二代,年轻的时候干过不少坏事儿,说他妻子都算是他欺男霸女得来的,寺里的师父让他消除罪孽,他就广结善缘,捐钱捐物,可是他还是放不下,有时候想着不如就死了算了,到地底下还和心爱的人做夫妻。”


“我听到这儿的时候对他说,你死了才是断了和你妻子的缘分。你只知道要去地府寻他,可是下了忘川上了望乡台,叫做今生有缘无份,你不想忘也要你忘,孟婆汤一喝,什么也都忘的干干净净,你是好人就重入轮回,你是恶鬼就铜蛇铁狗任争餐,永堕奈河无出路。还有什么选择。”


“那男人苦笑着说,我就只想再看看他,他这辈子因为我没过上几天好日子……”


“我当时也是年轻沉不住气,看他是个好人,也确实可怜,就对他说,你今天给我一叠红票子,就算雇了我了,我也算个散兵游勇,我知道亡魂要是执念太深,有的就留在人间做孤魂野鬼,我可以帮你去看看你妻子还在不在。”


“那男人也就真的信我,而我去一看,他妻子果然还未走,巧的是,他那妻子也是个男人。”


我说到这儿,身边的男人早不是最开始听我讲故事时昏昏沉沉的模样了,他几乎是有些迫切地问我,“那后来呢。”


我又继续讲下去。


“后来那男人哭着问我有什么办法消解他妻子的执念,送他轮回重新做人一生幸福。我说老兄你这要求有点多啊,那男人给我跪下了说求我帮帮他,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知道我能帮他,可能真的是他得精神病吧,但如果真的可以,他不要这辈子也不要下辈子,自己怎么样都行,就求他妻子一个来生圆满。”


“我答应他了。”


“这是我们家的人才知道的密法。要知道奈何桥分三层,善人的鬼魂可以安全通过上层的桥,善恶兼半者过中间的桥,恶人的鬼魂过下层的桥。你走哪层桥便转哪条道。说白了,来生的命运要看你这辈子的善恶,福报多了自然有好命。那男人说把他的福报都给他妻子。我说那走不通。那男人着急地说他妻子是名牌大学生,本来未来一片光明的。他求我说帮他想个法子,他就这么一个心愿,达到他愿意把他的财产都给我。”


“我说,那倒不用了。”


“我问他,你是真心的吗?为了一个人倾尽所有,不后悔?你要知道,他已经死了,现在顶多是个意识混沌的孤魂野鬼,不管他又怎样?也不是你开车把他撞死的,何况他不会再记得你了。”


说到这儿,我对身边早就听痴了的漂亮眼睛说,“你别怪我说话难听,做这事,最怕当局者后悔。”


船漂着。


“那男人眼红透了,说,他不后悔。”


“说实话,帮他是缘分所至,也是我年轻气盛,帮死人积福容易吗?恐怕也不亚于生死人肉白骨了吧。成全他的唯一办法就是,以这男人的三十年阳寿和三世不入轮回为注,自画轮回。”


“未来的事我无法插手,那就让他们回到过去,在某一个时空里把下辈子的命数攒好补齐。”



“他们……去哪了……”


“一个中国人,再也不想回去的时候。”


“为什么?”


“说不清,可能因为那个男人是高干子弟,早年混蛋过,回去赎罪了吧。”


“你知道他们在那儿过的怎么样吗?”


“知道。我一直看着他们。那个男人成了当时有名的大人物,报国图存;他妻子也是青年才俊,教书育人。但是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很长时间,年轻的时候他们一起工作,很快乐。他们都为了民族的未来奋斗了终生,是大功德。”


“哦。”


忘川雾大,漫进男人眼里结成珠子了。


“快到了。”我说。


“今天这船走的轻松,专为渡你一人。”


船靠岸停,我握住他的手上岸。


“这就是奈何桥。”我引他向上看,“青石桥面,五格台阶,桥西为女,桥东为男,左阴右阳。桥下几千丈,水雾缠绕,此桥为界,开始新的一个轮迴。”


“你该走了,看到那没,去那个阿婆那里喝碗汤,她是我的本家,然后就走吧,好好走路。”


男人就听我的话往前头走了,没走几步,他缓缓回头问我,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,你为我做了,说了那么多,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。”


我笑了笑,“孟庸,我叫孟庸。”


传说中,孟婆庄前面有老妪招呼来客,进庄后有三个妙龄少女亲奉送茶,环佩琳琅,奇香阵阵,来客饮下杯中水,再抬眼看,只见红颜枯骨,雕梁朽木,前生尽忘,如此惊慌下大哭堕地,成为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婴孩。


我贪玩出了冥界,与你们这一趟,总是有缘。


男人也笑了,朝我轻轻地挥了挥手。我看着他走到孟婆那里,拿起,喝下,咽进,放下,离开。


“蓝宇!”我忽然大声喊他。


奈何桥边有多少亡魂五识未丧,纷纷回头看我,蓝宇也在其中。


是蓝宇,却也不是了。


“好走。”我说。




很多年后。


我看完电影回冥界,孟戈迎我,“你去玩,我可多替你值了一天班。”


“即是鬼神又是姐妹,区区小事,何必计较。”我故意逗她。


“你!”孟戈被我气的扑我身上闹我,正发现我手里攥着的电影票根。


“这是什么?《望道》?刘烨胡军主演。”


“胡军刘烨,也是四字成双呢。”


是啊。



不知是庄周梦蝶,还是蝶梦庄周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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